從廈門電音節(jié)回來,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末,我和小舞第四次見面了。
此刻,我安靜的坐在水井坊的河邊,吹著和煦的微風,聽她講述了自己的故事。
小舞從中學時代起,就是朋友圈里的風云人物。
高挑的身材,靚麗的外表,直爽的脾氣,很受西北男孩子的喜歡。
15歲的她,就開始頻繁出入各種娛樂場合,ktv酒吧,商務場子,到處都是她結交的朋友。
她尤其講義氣的性格,很受女孩子的歡迎。
有時候和小姐妹出去玩,遇到有男的來騷擾,第一個站起來干回去的,往往就是她。
說到動情處,她撥開自己的頭發(fā),讓我看她頭上的累累傷痕,都是在和別人磚頭酒瓶混戰(zhàn)時留下的。
她這份豪氣,也讓身邊的女生,都拿她當大姐頭看待。
唯有一個跟他同班的男生,性格柔柔弱弱的,卻一門心思堅定的在追她。
“你要知道,我再怎么像個男人一樣咋咋呼呼,骨子里還是女人,有個人對我好,我還是會感動的?!?/p>
“我雖然看不上他唯唯諾諾的樣子,但他家里條件好,又從不跟我對著干,我就和他談上了?!?/p>
其他對她有異樣心思的男性,要么就被她這種性格嚇跑了,要么就是意氣相投,最終成為了哥們兒。
“但是,我都越來越覺得自己快沒有女人味兒了”
“我就報了個藝術院系,沒想到被空乘專業(yè)錄了。想想也好,訓練幾年,肯定能多點女孩子的感覺?!?/p>
“離開的時候,我男朋友哭著問我異地戀靠不靠譜,我一怒之下,就跟他提了分手?,F在想想,他也怪可憐的,攤上我這么個脾氣的人?!?/p>
然而,性格這東西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的。
果不其然,離開了熟悉的圈子,來到了成都新的圈子,又混成了新圈子里的大姐頭。
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,沒辦法,我見不得女孩子被欺負,無論學校還是出去玩,那些男的都被我治的一愣一愣的,一來二去,沒把自己變的更女人,反倒多了一些小迷妹,多了一些鐵哥們兒?!?/p>
“那我呢”我突兀的插了句嘴。
“你呀,扮豬吃老虎的渣男”她不屑的撇了撇嘴,說道。
小舞:“看上去憨憨厚厚的,實際你魚塘不知道有多深”
我:“不說這些了,我們去吃飯吧”
小舞:“不吃了,我要走了”
我:“好,我送你回去吧”
小舞:“我是說,我要走了。不在成都待了”
我:“……”
小舞甩了一下頭發(fā),說道:“我辦了休學,男朋友開車來學校接我了,我一會兒收拾了行李,就跟他回老家?!?/p>
我有些惱怒,有些不舍,又有些迷茫的看著她,說:“那你還來不來成都見我了?!?/p>
小舞笑了一下,說道:“我經常會回來的,沒準過幾天我又跟他分了?!?/p>
“不過至于要不要再見你嘛,等我覺得能hold住你的時候再說吧?!?/p>
五見
隨后的一年時間,我們只在朋友圈默默關注著彼此。
偶爾點個贊,評論一下,相隔千里的距離,現實的種種事情,讓兩個人慢慢變得生疏起來。
在朋友圈里,看到她去了甘孜,去了玉龍雪山,去了西藏,去了三亞,去了泰國。
可能身邊有個一直默默對她好的男生,對她來說,是個不錯的歸宿。
看著她自己做起了駐場DJ,慢慢的抖音粉絲也有了幾十萬,開上了自己的酒吧,有了自己的跑車,生活變得似乎越來越美好。
我們之間,也變得越來越像陌生人。
直到有一天,又收到了她發(fā)來的信息。
小舞:“我辦了復課,要回成都上學了”
我:“你對象不送你來嗎”
小舞:“我倆又分了”
我:“……你這是過家家嗎?”
小舞:“我上次在自家酒吧喝多了,跟幾個吃我豆腐的男人嗆了起來,你猜他來了怎么做的?”
我:“總不能抄家伙一個打五個吧”
小舞:“他要是但凡能有點血性,我也不至于跟他分。我場子里那么多保安,還能讓他吃虧么”
我:“到底發(fā)生了啥?”
小舞:“那里邊有個他認識的人,他上去跟別人盤了盤道,說了幾句軟話,把別人勸走了?!?/p>
我:“做生意不就是這樣,和氣生財”
小舞:“意思是換成你,也是一樣軟蛋唄”
我:“報警不好么,非得自己上去打?打贏派出所,打輸進醫(yī)院”
小舞:“不說這些了,你來不來接我”
我:“……我給你接風吧,哈哈哈,正好過兩天和我朋友約了去ph,我們可以再故地重溫”
小舞:“哼,又是十幾個小姐姐唄”
我:“你在我眼里是最美…”
小舞:“到時發(fā)卡號給我吧,老渣男?!?/p>
其實那幾天,我和老王正在陪兩個大客戶——號稱幾十億身家的神秘富豪,確實抽不開身去接她。
而另一方面,我還在帶著我的一個新門徒(身高185,8塊腹肌,單手開458且愣愣的一個小哥哥,人品性格都沒啥問題,就是遇到想追的妹子,喜歡上頭然后砸錢,為此挨了我和老王不少次的吐槽。)
只是我沒想到的是,就是他們幾個人,在我這次重見小舞的時候,平添了許多麻煩。
那天晚上的PH,照例是燈紅酒綠,人聲鼎沸。
而我們的位置上,因為這幾個富家子弟的出現,也平添了不少的黑桃A香檳王。
少不了的,自然是各種風姿綽約的女孩子,“沒辦法,工作需要,總不能讓這些人去了耍羅漢局吧”當時的老王如是說。
當小舞一身紅色勁裝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,她環(huán)視了一下周圍,斜著眼看著我,鼻子里哼了一聲。
“果然,今天改W25了,意思是不是要有25個女娃出現啊?!?/p>
我急忙扔下門徒,越過和他一起抱抱搖的幾個女孩子,走到小舞面前,搓了搓手,然后討好似的說道:“這不是工作需要的嘛,害,反正還是你最美...”
“行了行了,耳朵繭子都快聽的磨出來了”小舞仰頭喝下一杯酒,一抹紅暈犯上了面頰。
接著跟我說:“你今天這幾個朋友還看得過去嘛?!?/p>
我拉過老王和門徒,介紹小舞,說這是認識很久的朋友,大家一起喝一杯。
酒倒杯干。
我從老王和門徒的眼神中,分明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。
一股是驚訝夾雜著欣喜;
一股是驚嘆夾雜著迷戀。
小舞看了下我們的卡座:小小的位置上,滿滿當當擠滿了五六個男的,和三倍于他們的女生。
輕輕皺了下眉頭,然后一躍身,站上了我們對面位置的靠背,那里顯然人稀疏了許多。
任憑我怎么做,她都不愿意重新回到卡座上,只能做罷。
而我也忙于照顧朋友,只是偶爾和她喝一杯,互動一下,剩下大部分的時間,看到的都是不同的男人圍在她身邊忙的不亦樂乎,畢竟她這個樣貌身材,說的上艷壓全場了。
意外的就是,這些撩她的人中,不但包括了門徒,我還看到了老王的身影。
他們動心的原因倒是很不一樣,門徒是喜歡這種不羈特質的女生。而老王,則是在她身上,看到了“她”的影子,盡管此時他們已經分手很久了。
只不過整晚,小舞除了跟我玩的時候勉強笑一下,其他時候,都是一副死人臉。
老王直覺很強,稍微一試探,馬上就感受到了。躲的遠遠的,生怕遭到難堪。
門徒卻頭鐵的很,基本一晚上都黏在她的身邊,直到最后把自己喝醉,頹然倒在了卡座上。
后面的幾天,他還在不依不饒的追著我問:“老師,我花多少錢能追到這妹子,五十萬夠不夠啊?”
我只能哭笑不得的搖搖頭,不回答他這個尷尬的問題。
當晚我送小舞離開的時候,拉著她的手問:“你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來去匆匆?”
小舞:“你什么意思?”
我:“就是每次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”
小舞:“你直接說重點”
我:“你啥時候陪我一起走”
小舞:“等你身邊沒有那么多鶯鶯燕燕的時候吧”
我:“那單約你”
小舞:“我高攀不上”
說完她抽出手,頭也不回的走了,而我只能搖搖頭,繼續(xù)返回去,面對著學員老王,和那些“鶯鶯燕燕”們,畢竟工作才是最重要的。
這時手機收到她的一條微信:我還要在成都待幾天,下次你能喝的過我,我就陪你一起走。
然而我一直沉默應對,沒有再約她。
我也不是不想再見她,但始終對她和男朋友糾纏不清這件事,心里有個疙瘩。
我始終覺得,她愿意回老家,愿意去和別人復合,本身就說明了很多。
當自己沒有被別人堅定選擇的時候,任何一個男人,心里都不會太舒服。
但每次喝多以后,情緒變得敏感,就又止不住的想見到她。
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,她一直在等我單獨約她。
然而那時的我,心中就是想賭這口氣:你越是想這樣,我越偏偏不這樣。
兩個人內心都惦念對方,又都不愿意做首先放下姿態(tài)的那個人。
所以,才會一再的錯過吧。
六見
幾天后一個ktv局上,我還是不由的想起了她。
雖然身邊約來很多不錯的女生,一開始玩的也很開心,可我就是止不住的想見她。
我:“你在哪喝呢?”
小舞:“NS酒吧,跟我閨蜜,我現在是這里的股東,要過任務”
我:“想見你了,一會兒來不來找我?”
小舞:“又是一堆人?”
我:“我覺得這都不重要,就是我想見你了”
小舞:“那你發(fā)個定位吧,我一會兒和閨蜜過來,你別喝多了”
一個小時后,小舞帶著她閨蜜準時出現在了包廂的門口。
只不過今天的裝束,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。
兩個人都是名媛風的打扮,白色狐貍毛的披肩,配上絲質的包臀裙,閃閃發(fā)亮的銀色高跟,使得兩個人幾乎看起來都是180的身高。
他們一下子就把整個場子里人的目光,都吸引了過去。
小舞也不多做寒暄,和她閨蜜兩個人,直接坐到我的身邊。
我忙著招呼老王過來,介紹閨蜜給他認識。
當然,心中還有一點點的小心思。
她這么像“她”。
既然你可以從我這里撩走“她”,我就要當著你的面,好好的讓你看到,她究竟喜歡的是誰。
我得不到“她”,但是我可以得到她。
四個人結對玩了一會兒,老王也看出來了,其實小舞是專門沖著我來的,對其他人都很應付。
很快就轉變策略,開始好好陪她的閨蜜互動。
這個時候,我內心反而有了那么點小小的歉意。
其實他就是這樣的人,自己中意的女生,如果對別的男人青睞有加,他并不會生氣,也不會惱怒。反而會開始欣賞那個男人,并開始撮合他們。
也許,這就是他當年能夠成為中國情感行業(yè)第一人的原因吧。
幾個人喝的都差不多了,明眼人也看得出來,她閨蜜對老王很有意思,不一會兒兩個人干脆去前面屏幕對唱去了。
我醉眼惺忪的看著小舞:“我們現在算單約了么?”
小舞:“不算”
我:“現在我不就只有在陪著你么?”
小舞:“哼,別以為我沒看見,剛才這里坐了一堆。現在都走了,又開始跟我說這些”
我搖了搖頭,說“那些人我壓根不在意的,我一直在等著你來”
小舞:“那你喜歡我嗎?”
我:“我不喜歡你,我會這么一直等著你來嗎?”
小舞:“男人的嘴,騙人的鬼”
我:“那你要怎么才相信我說的?”
小舞:“把這三瓶百威干了,我就信”
我二話沒說,直接抄起瓶子,開始懟著脖子灌酒。
又苦又澀的冰啤酒,順著喉嚨而下,又因為喝的太急,從嘴里溢出,嗆得我連連咳嗽。
一瓶下去,兩瓶下去,第三瓶的時候,我頭昏的天旋地轉。
小舞一把搶過我手里的瓶子,酒濺潵了彼此一身,而我的整個上衣,全都濕透了。
我瞪大了眼睛憤怒的看著她,正想質問她干什么的時候,小舞一把摟住我的脖子,深深的吻了下去。
一股帶著淡淡香草味道的唇彩,混合著女生青春的氣息,轟然一下,爆發(fā)出來。
我整個人就像溺水的人,抓救命的稻草一樣,緊緊抱著她的身體。
隨后,沉浸在這如夢一般的場景中。
一陣天旋地轉過后,我推開小舞,目瞪口呆的看著她,說道:“這里這么多人呢”
一側頭,就看到老王和她閨蜜投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,似乎在說“你小子還是可以哦”
小舞滿不在乎的甩了一下頭,說道:“我敢作敢當,有什么的?!?/p>
“喂,你們兩個,別在那里情歌對唱了,過來接著喝。”
沒過多久,老王和她閨蜜先后離開。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。
一陣電話的鈴聲傳來,小舞看了一下屏幕,隨即拿起手機,走了出去。
雖然我努力的試著聽她在說什么,一方面喝的太多,一方面她是在用方言,只是零零星星的聽到一些不連貫的話。
“你怎么來了”“我待會兒去”等等,還有手機傳來的男人聲音。
等她回來的時候,我酒都醉的差不多了,只不過還有那么一絲絲清醒。
我:“你不陪我走嗎?”
小舞:“我朋友叫我過去找他”
我:“男的女的?”
小舞:“……”沉默
我:“是不是你對象?”
小舞猛的一抬頭,“你說什么呢,我們已經分了”
我:“那,為啥你要去找個男的?”
小舞:“是我朋友哦”
我:“有啥不能告訴我的嗎?”
小舞:“是我前任的死黨,在成都,每晚出來都要負責監(jiān)視著我回酒店”
我:“所以,你還是要丟下我走了”
小舞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,“你別這樣,明天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?”
這個時候,酒意混著醋意上涌,我一把甩開她,跌跌撞撞的走下樓梯,坐上出租,揚長而去。
車上打開了她的微信,掛掉她打來的第五個語音,點擊了刪除好友。
七見
盡管在酒醒之后,我又加回了她的微信,彼此兩人之間,卻憑空多了些隔閡。
至于我為什么那么生氣,我自己也想不清楚。
也許是太像她的那個“她”,移情別戀給我留下了遺憾。
也許是觸情生情,想到她還和前任藕斷絲連,加上酒勁上涌,讓我吃起了干醋。
總之就是這種斬不斷理還亂的情緒,糾纏著我,直到后來她離開成都,我都沒再發(fā)過一條消息。
從那以后,又過去了將近一年。
慢慢的,我們也從這種較勁的情緒中,慢慢平復了過來。
偶爾彼此的交流,反而顯得更像是好朋友間的互相調侃,這應該就是人成熟的表現吧。
這期間,她跟前任繼續(xù)分分合合,回了好幾趟成都。只不過,那些難以言明的隔閡,讓我們總是差了些見面的機會。
后來才知道,雖然聊天一直不冷不淡,可她實際上一直關注著我。
在某一次玩抖音時,她刷到了我和老王的直播,就關注了起來,并一直堅持看我們的直播,直到因為不可名狀的原因,老王抖音號莫名的消失。
所以才有了這句,“畢竟我也忙著教別人愛情呢”來調侃我。
只不過當時的我,并不知情罷了。
直到轉年的陽春三月,我們才有了最后見面的機會。
那天我無意刷著朋友圈,看到她發(fā)了一條,定位在成都的九眼橋。
我隨即切了私聊給她發(fā)過去。
不知為什么,那天晚上,我一個人坐在ph,既沒有喊女生,也沒有跟旁邊的朋友互動,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。
和小舞這些年的每一次見面,像放電影一樣,在腦海中一幕幕的閃過。
不知不覺,幾個小時就過去了。
突然,小舞發(fā)來了消息。原來她喝醉了還不忘給我說:我一定來。
她馬上就要過來的時候,還在抓住這個梗不放,讓我居然有了一種熟悉的回憶感。
我接到了喝的醉醺醺的小舞,扶她走到我們的位置上。
有點心疼的看著她說道:“你今天怎么喝成這個樣子。”
她睜開醉眼,掃了一下周圍,說道:“喲,老渣男,今天還真是一個人啊,你的妹妹們呢?”
我:“我今天自己來的”
她咧嘴笑了一下,“所以我才把自己喝醉了,不然的話,你哪,哪來的機會啊”
隨后一頭栽倒在位置上,不省人事。
終
當我第二天送她走的時候,意外發(fā)現了她遺漏的東西。
一對閃閃發(fā)光的方形耳掛,上面似乎還掛著當年我臉上滲出的絲絲血痕。
過了幾天,她再度離開了成都。
我們的下次相見,也不知道是何時了。
我只是知道,下次再見面的時候,我們應該會一起吃上一頓,相識以來,一再錯過的第一頓飯。
全文(完)